殺人鬼藤子的真實  

 

 

 

作者:真梨幸子

譯者:劉姿君

出版:獨步

 

 

最近讀的書,剛好都跟「人性之毒」有關。

 

宮部美幸在《無名毒》中提到居住環境汙染,「SICK HOUSE」的問題。在建築過程中,或者是土地使用的轉移,可能會在建物裡殘留下對人體有害的毒素,而透過居住時長期的接觸,致使人產生生理上的不適。環境對人的心靈也同樣具有汙染的危害;這裡的「環境」,指的是人與人相處的空間。耳濡目染,或者是學習模仿的能力,人在潛意識中會把壞的情緒因子,透過難以用眼睛察看的管道向外擴散、宣洩,久久處在這樣的環境底下,「惡意」便很容易加以傳播。

 

家暴的傳承,是個很好的例子。從小便接受父母親或者是養育者的暴力對待,長大之後便可能將此種和小孩或弱小之人相處的模式,記憶在潛意識當中,不知不覺成為施暴的一份子。

 

殺人鬼藤子有個相當不舒服的童年。在《殺人鬼藤子的衝動》一書中,詳細的載述藤子的生長歷程:這是一個沒有美好結局的,極為真實的「灰姑娘」童話。努力想要往幸福靠近的藤子,每次的選擇,總是把自己更往陰暗潮濕的沼澤推去,幸運似乎從來都不站在她這一方。透過作者細碎的筆觸,我們聽見藤子深層而幽暗的內心獨白,理解她的偏執和強勢,實在無法給予同情。但可怕的是,這份黑暗也許或多或少曾經存在某段人際關係深處,而藤子則像是放大機一般,如實的讓軋進內心的惡靈透過行為擴大、渲染。

 

遠離我們生活的恐怖,也許令人顫抖,但就像透過玻璃窗向外窺視,總還覺得些許的安全。「致鬱系」的作者們,則致力於將這塊隔閡故事和現實的玻璃打碎,把黑暗徹底的融入生活當中,迫使讀者必須去面對內心微小的不平衡。我覺得這就是致鬱系的故事吸引人而使人膽顫的原因。

 

「藤子之毒」的繼承,從小坂初代的手記中得知,可能繼承自她的「親生母親」的扭曲。忌妒、憤恨,把身邊的人推向不幸,和極端洗腦的新興宗教推廣,有著致命的相同偏執。藤子繼承了這股黑暗,並沒有隨著離開「家人」而帶走不祥,反而順勢被反彈了回來,成為這個毒素真正的傳播中心。

 

「九州連續監禁殺人」模仿案件中,下田建太因為證據不足而被判無罪引起輿論嘩然。接到建太母親下田茂子同意進行獨家專訪的全球月刊編輯部兩人,以及被指定的吉永五月,進行了為期六日,吃盡閉門羹的探訪與調查。作者利用下田案件各方關係人的報導記錄,逐漸拼湊起該起案件可能存在的真相,尤其是和曾經轟動一時的殺人鬼藤子事件,兩樁連續案件的交集點。

 

單就「九州連續監禁殺人事件」的描寫來看,同樣也寫過這個主題的譽田哲也,在《野獸之城》中,將虐待的細節、權利與服從的遊戲、殺戮和人性的剝奪等可能發生在該間公寓內的各種狀況一一詳盡的敘述。以事後報導的方式進行的《殺人鬼藤子的真實》,則以分析加害者成長環境以及個人特質為主要著手目標。大部分的描述是出自其他案件或下田建太相關人物口中,以旁敲側擊的方式拼貼,變態噁心的程度則稍輕微。

 

或者也可以說是「變態」的方式不同。《野獸之城》是表現在生理上的殘虐、疼痛;《殺人鬼藤子的真實》則是扭曲的心理讓人反感。舉例來說,在「性」方面的暴力,從男性的角度來描寫,成為一種使人屈服的手段、虐待的方式、發洩的管道,是「支配者」的角色。在《殺人鬼藤子》兩作之中,卻呈現性對女人而言兩種不同的樣貌:藤子在《衝動》中,將性作為爭取幸福的手段,而里佳子在《真實》中卻以服從、安撫的角度被迫忍受。無論如何,兩者都走向悲慘的結局,可見性在其中被視為無法替女性帶來歡愉的行為。不約而同的,以男性暴力為主軸的故事,都在其中展現了女性先天的屈就地位帶來後天心理上的歪斜。

 

原先應該在《衝動》一書中就已然完結的藤子的一生,因緣際會之下被出版社要求續作,而誕生了《殺人鬼藤子的真實》。兩者之間並沒有一開始在寫作計畫上的構思,字裡行間把兩個故事結合相握,足見作者在撰寫藤子的故事時,可能真的是透過思緒把藤子的靈魂直接灌進腦袋裡〈笑〉。真梨老師在獨步的專訪裡提到,能把續作在沒有計劃之下接續著前作的故事寫出,填補前作某些空白之處,除了能更客觀的俯視藤子內心惡魔的養成,也能獨立將兩者分別看作兩個故事。

 

最後,兜了個圈,作者總算是把故事從頭又接回前作的「後記」,「藤子之毒」的傳承線路也隨著《真實》的展開更明朗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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