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Image of 深紅


作者:野澤尚

譯者:王蘊潔

出版:皇冠

 

 

    其實這個故事的架構很簡單,它訴說的是一樁犯罪的後續,而不是犯罪的本身。

 

    案件只用了很些微的篇幅描述:都築則夫因為工作的關係,結識了秋葉由紀彥,秋葉以詐欺的方式誘使都築替其岳父的債務做保證人,使得都築因為妻子過世而得到的大筆保險金消失殆盡。強大的壓力令都築決定要讓秋葉嚐到同樣失去重要東西的代價。於是,秋葉一家四口,被都築以鐵鎚重挫頭部的方式擊殺。唯一幸留下的活口,是秋葉家出門參加畢旅的十二歲長女。

 

    故事從描述秋葉奏子自畢業旅行下榻的飯店,被召回東京醫院的過程開始;從此,這邁向天人永隔的四小時,成為奏子擺脫不了個陰霾,甚至不定時的以各種姿態,聲音、影像來喚醒她清晰的記憶。既無法從新開始生活、也無法跟隨家人一起死亡,獨自活下的痛苦成了她緊緊壓抑的糾結。

 

    『家人的恐懼和痛苦,以及必須帶著「難以活下去」的想法或下去的自己所感受到的痛苦,她在內心發誓,要把所有這一切劃為利刃,刺向都築則夫。』

 

    法律保障「活人」人權的作法,把被害人屏除在審判之外,甚至轉而同情加害人遭受欺騙的輿論,以及自以為是希望「被害遺屬能夠走出陰影、活得快樂」的媒體,全都成了無形的針尖,細小但尖銳的刺向奏子的內心。可怕的是,這一切都很真實,甚至是你我都很容易想像。儘管戴著「平凡女大生」的面具生活應對,但內心卻不折不扣是個「滅門血案遺族」,愉快的生活這種假象只存在童話故事中。

 

    壓抑不住的痛苦希望那些人也能夠多少體會一點,惡意的出現如此自然不過。於是,對第一位到達現場的警察、對報導這個案子的記者、甚至對加害人的女兒,奏子用暗示將回憶帶回給這些「案件關係人」,默默的祈求這些過去同樣會造成他們的痛苦。

 

    某種程度來看,以身體的痛苦減輕罪惡感的未步,似乎活的比奏子更坦蕩一些。她接納了殺人犯的女兒這個腳色,也接受所有知道她的身分之後帶來的厄運,只求這些痛苦可以減輕父親造成的罪孽,以及她內心的壓力。也可以說這是未步狡猾的地方,這樣內心所承受的說不定可以減少幾分,精神壓抑才是最大的惡意。

 

    故事的高潮應該是在奏子和未步相遇之後,奏子企圖說服未步去犯罪,藉此讓未步承襲父親的罪,並希望未步能在心靈上根本的受罰。我覺得可以稍微解讀成奏子對未步的忌妒。同樣是案件留下來的遺族,奏子承受了無數的精神上的折磨,而眼前的未步卻「看似」活得坦蕩;其實只是彼此折磨自己的方式不同。

 

    在故事累積了這麼多厚重的雲層之後,也許讀者期望看到的是同等比例的暴風雨,此時對我來說,這個結尾的確是太清爽了些,密佈的烏雲散去的太乾脆了點,即使末段仍然夾雜著斑點的黑,都已經無法和前面恣意蔓延的惡意相較量。雖然有人說,操控未步去犯罪而達到目的的結尾,未免太灑狗血。但這個故事的收尾難免有種倉促,在眼淚和恐懼都還未達到深層的時候,讀者不得已只能抽出情緒,總是會稍微錯愕。也許作者覺得紓發了奏子心中的惡意,但卻抒發不了讀者心中的惡意啊。

 

    如果不去追究意外、翻盤那種世俗的效果,這個故事的描寫仍然是細膩的真實。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立場不同而已。像《惡人》中包含著善意的惡,或是《告白》中滋養著惡的善意;越是發現善惡沒有絕對,才越是令人對人性感到毛骨悚然。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pinksea51244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