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坂幸太郎
譯者:王華懋
出版:獨步
「不過現在的和平警察只會處刑被視為危險分子的人,與一般人無關。」
「就是。只要安分守己活著,就不會有事。」-P.34
伊坂幸太郎用一個超現實的社會,來訴說關於「制度」的故事。為了便於防範犯罪事件,日本設置了「和平警察」,利用監視器和人民互相告密的手段來蒐集「情報」,藉此掌握所謂的「危險分子」的行動。一旦被懷疑是危險分子的傢伙,會被毫不留情的捉進偵訊室裡,接受「偵訊」。沒有證據,和平警察也沒有證明犯罪的義務,因為這一切都是為了防範而預作的準備動作,危險分子的自白顯然是最重要的依據。
如果承受不了拷問,招認『我就是女巫』,就會被處死;但即使堅持不認,還是會被拷問到死。即便是無法忍受而自殺,也只會得到一句『只有女巫才會選擇自殺』。-P.12
這樣的預防犯罪措施在相當日常的情境之下展開了。於是各個周遭的角落,漸漸有了大家茶餘飯後對於此項政策討論的對話。首章伊坂用剪輯過的片段來組成在此之下的社會,人們的生活逐漸成了甚麼樣的型態,藉由大量的對話來賦予這超現實的設定,一個「現實」的存在感。幾個被告密之後處刑的案例,理髮廳裡的閒聊,群眾的反應把和平警察制度想要創造的氛圍拉至緊繃的狀態。
大家毫無思考的將政府的作為視為理所當然,理所當然的壓抑、理所當然的暴力、理所當然的相信,相信一切官方所給出來的資訊。這是多麼恐怖的控制,當人們無條件的相信政府並不會隨意誣賴,相信恐怖控制不會栽到自己安分守己的人生上頭,甚至對政府譁眾取寵的行刑表演深感激動萬分,覺得那些危險分子死有餘辜。在這一片洗腦似的宣導之中,好像反而有心要利用告密手段剷除異己的惡意人士,還顯得正常許多。至少是顆有在運轉的腦。
「並不是危險的人是危險分子,而是被指控是危險分子的人,就是危險分子。」-P.100
嚴格說起來,雖然毫無頭緒的書名和輕快節奏的故事情節,仍然是伊坂的幽默;讀著《不然你搬去火星啊》,卻莫名的會升起一股感覺到恐怖的情緒。大概就像失去眼神焦距的大批喪屍突然把你淹沒在街頭,他們不咬你,也不拉扯你,但是推擠的觸碰和被遮掩住的道路前方都讓你失去了生存的念頭。你不害怕,可是圍繞著眾多的喪屍讓你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是他們的其中一員。更可怕的是,你甚至沒有懷疑,只是跟隨。
真正恐怖的是,那些享有自由保障,卻高呼「這個社會就是太自由了」的喪屍。這樣對自己生存權利的漠視,簡直像是被剝奪了思考能力。女巫或者是危險分子,那些被冠了罪名抓出來鞭笞的,不是你,也不會是你,因為你的安分守己,所以你漠視警察的發狂濫權,甚至感到安心。
但是,誰知道你的安分守己,會不會是某人的眼中釘呢?
只要救了一個有難的人,就非救助其他有難的人不可。
因為「不就全部的人」,就是「偽善」。
偽善者!-P.287
為了生存而自私,是動物的本能,因為保護自己才有活下的本錢。本書中所提到的正義,在警察端或英雄方,其實也都是因為自私而誕生的產物。但是人們卻用正義來包裝這樣的自私,用以維護自己的既得權利不受損。故事中被用「偽善」的石頭攻擊的爸爸和祖父,以及丟擲惡毒話語的人,雖然劇情誇張,但是實在的反映出社會上為了滿足私慾不惜以道德之刃攻擊他人的人。
我們的正義,是他們的邪惡。-P.105
「不能怎麼辦。因為沒辦法讓鐘擺停在正中央。重要的是搖擺的平衡。如果偏了,就必須回到反方向。沒有所謂的正確。衝得太快就踩煞車,讓速度變慢一點。頂多只能做到這樣。」-P404
所以「正義」這一個詞,究竟是一個良善,還是濫權的藉口呢?正義的兩端,無論是和平警察,還是刻意前來作對的「速克達英雄」,所執行的正義好像都馬馬虎虎的,有著伊坂風格的慵懶和幽默。說是惻隱之心太過沉重而且理想化了,伊坂筆下的英雄雖然試圖救出在他自己設下的規範當中,被迫害的人,而這個舉動只是要滿足他的發洩和不滿的情緒。相較於和平警察而言,政府的正義是滿腔的為公論,而英雄的正義卻是自私自利的。設計兩個衝突的元素互相對抗,在好青年帶點詼諧而誇張的筆觸下,讓讀者去思考公共和私人利益、正義和自私相互攻訐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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